第122章 、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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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緋玉的身體被生死相依引魂幡吞噬的同時, 他體內的魔祖力量壓制了生死相依引魂幡的暴動。
生死相依引魂幡內部是別樣的空間，無邊無際的黑色天空，空氣裏彌漫著腥臭味, 殘垣斷壁, 屍體堆積如山, 白骨森森，無數的幽魂野鬼漫無目的在生死相依引魂幡裏游蕩嘶吼。
黑霧凝結成型, 江緋玉的黑色衣擺在空氣中飛舞, 他眉頭緊皺, 牙關咬得死死。
雖然生死相依引魂幡暫時不會亂來了，但是無形的主權爭鬥在進行著，江緋玉的魔氣從體內溢出, 在生死相依引魂幡裏與生死相依引魂幡的力量抗爭。
濃郁的戾氣把江緋玉一層層吞噬。
就在這時，一道清婉柔糯的少女嗓音突兀響起：“大師兄！”
江緋玉瞪大獸瞳，一股說不上來的驚訝和喜悅在心口湧現，像決堤的水一樣攔不住, 白芝兮的身影映入江緋玉的眼簾，江緋玉下頜繃緊，忍著身體疼痛, 身形如黑霧，迅速接住白芝兮。
“……”
白芝兮與江緋玉站在生死相依引魂幡內部空間裏的地面上。
江緋玉的黑衣有幾處破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在腦袋上小心搖動, 他的手搭在白芝兮的肩膀, 沒敢做太多動作，像是面前之人是稍微用力碰一下就會消失的假象。
江緋玉喉結動了動, 緊張地說：“小師妹, 你怎麽會進來？”
白芝兮理所當然：“你進來了, 我就跟著進來了。”
再晚一步，系統都檢測不到大師兄的靈魂氣息了，白芝兮差點嚇到。
聽到白芝兮的話，江緋玉怔怔地看著白芝兮。
江緋玉盯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白芝兮不禁覺得心裏毛毛的。
“怎麽了？”白芝兮問。
江緋玉這才如夢初醒，迅速眨眨眼睫毛，腦袋上的狐貍耳朵搖動，身後的毛茸茸狐貍尾巴也無意識露出來，他低下眼睫毛，“這麽可怕，你怎麽敢闖進來。”
“沒事。”白芝兮看了看周圍，然後對江緋玉說，“雖然這裏看上去……有點可怕，但是我還可以接受。”
江緋玉抿抿唇，兩只蒼白的手搭在白芝兮的肩膀上，彎下修長脖頸，認真看白芝兮的眼睛說：“但是，小師妹，這裏很危險，你不應該過來。”
白芝兮一楞。
她看見江緋玉眼裏的認真，青年琥珀的獸瞳就像一盞小小的鏡子，只映出她一人的身影。
這……是大師兄對小師妹的關心？
應、該、吧？
白芝兮半垂眼睫，說：“大師兄，因為有危險，所以我才更要過來呀，若是你一人在這裏出事了就不好了。”
江緋玉的呼吸有些停滯。
即使知道可能有危險，小師妹也追過來了。
而且，她還在擔心他。
白芝兮見江緋玉怔楞地看著她，她心裏想著，她過來追江緋玉那麽讓江緋玉驚訝麽？
“大師兄，我們不是約定好了，我還要跟你去魔域。”白芝兮說。
白芝兮的話語傳到江緋玉耳中，江緋玉的心口砰砰跳動，小師妹記掛著約定，小師妹這次是真的答應他要跟他去魔域了。
白芝兮說完話，發現江緋玉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怔然，江緋玉琥珀瞳眸浮現深色，定定地看著白芝兮，似乎更加專註了。
白芝兮下意識想要打斷這道視線，她出聲：
“……大師兄，我們怎麽離開這裏呢？”
江緋玉抿了下唇角，握著白芝兮肩膀的手收緊，接著松開白芝兮的肩背，琥珀瞳眸浮現柔和，對白芝兮說：“小師妹，你把手伸出來，我需要借用你手上的戒環。”
白芝兮乖乖伸出五指，她的桃花眸看著江緋玉，“然後呢？”
江緋玉眼睫動了下，他低頭，伸出手握住白芝兮的雙手。
白芝兮的十指浮現漆黑戒環，與江緋玉手上的羅剎枯骨接觸，微微碰撞在一起。
江緋玉盯著白芝兮與他緊握的手，唇瓣開合，懶洋洋的嗓音發啞，“小師妹，我待會兒帶你出去，但是生死相依引魂幡的器靈會營造幻境阻擋，我用羅剎枯骨的力量引導你的意識，這樣的話，就會……就可以順利離開這裏了。”
江緋玉有些語焉不詳，白芝兮下意識隨口追問了一句：“會什麽？”
江緋玉本不想告訴白芝兮，但是白芝兮擡著桃花眸望著他，江緋玉喉結滾動，有些遭不住白芝兮的眼神，他低下腦袋，烏黑發頂上的毛茸茸狐貍耳朵也跟著聳拉，像是敗下陣來，低聲對白芝兮解釋：“我引導你的意識，這樣幻境就只會考驗我一人，只要我通過了，我們就能一起離開這裏。”
白芝兮心裏想，也就是說江緋玉把“攻擊”都引到他身上，她什麽都不用做，跟著躺贏就行了？
“大師兄，這樣會不會累到你呀？”白芝兮關心問。
江緋玉說：“不會。”
雖然江緋玉說不會，但是白芝兮心裏覺得這肯定很累吧，生死相依引魂幡是上古法器，營造出的幻境絕不簡單，如果江緋玉承受兩份幻境試煉，那太累了。
其實她走一波幻境也沒什麽，反正她沒什麽心魔，跟江緋玉這種美強慘大佬不一樣，日子簡單，最大的渴望就是躺平。
想到這裏，白芝兮對江緋玉小聲提議：“大師兄，其實我覺得分開進行幻境也可以。”
江緋玉皺了下眉，語氣略微陰沈：“不行，你跟著我。”
“可是……”
“我可以帶你離開，你別擔心。”江緋玉的語氣略微暴躁。
白芝兮感覺如果再說分開進行，那江緋玉就要生氣了。
最後，白芝兮乖巧說：“好。”
“……”
過了一段時間，白芝兮剛跟著江緋玉進入生死相依引魂幡營造出的攔路幻境，她的腦海裏響起系統的機械音：
【滴！任務對象江緋玉的固定值階段開啟，請宿主抓緊時間在固定值階段推動任務進度。】
“大師兄。”白芝兮下意識扭頭，要跟江緋玉搭話。
然而……白芝兮身邊頓時變空。
原本就在她身邊的江緋玉不見。
白芝兮皺了下眉，江緋玉應該不會憑空消失，她低眼看了下手指，手上的漆黑戒環還在，說明江緋玉就在附近，她現在跟著江緋玉進入了幻境裏，不過經歷幻境的主角是江緋玉，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江緋玉突然在她身邊消失，可能是因為江緋玉的意識在進入幻境的剎那被拉到幻境中心了，而她這個旁觀者不受影響。
白芝兮趕緊往幻境中心走，尋找江緋玉。
越往中心走，幻境裏的場景越清晰，路過的幻影也越來越多，宛如真實場景，白芝兮看了眼人們的穿著，感覺與時下人們的穿著有些不同，可能不是現在的世道，她撓了撓臉頰，在人群裏尋找幻境裏的江緋玉。
過了一會兒，白芝兮找到江緋玉了。
但是......
江緋玉的狀態有些特殊，白芝兮都沒上去搭話。
只見，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肌膚白白嫩嫩，眼窩深邃，一雙漂亮淺色的琥珀眸子格外顯眼。
白芝兮楞了一下，大師兄竟然變成小孩了。
小孩江緋玉此刻看上去意識被幻境影響，乖乖巧巧地跟著身邊兩個大人。
從聽到的稱呼來看，這一男一女正是江緋玉的父母。
男人束著高馬尾，行為舉止懶散隨意，臉龐深邃，笑起來眼睛裏充滿陽光。
女人發色烏黑，肌膚有些蒼白，一雙眼睛是琥珀色，面貌偏於妖冶，但是說話溫柔，氣質溫婉，沖淡了相貌的妖異之氣。
三人說說笑笑。
見到這樣家庭和諧的場景，白芝兮有點驚訝。
她本以為江緋玉大魔頭的童年會很特殊……但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麽正常安逸的過去，若不是知道江緋玉的身份，白芝兮都要以為這是個正常的受著寵愛的漂亮小男孩了。
幻境裏江緋玉跟著父母逛集市，白芝兮看著，覺得沒什麽危險，就不緊不慢跟隨著他們。
她暫時不知道如何突破幻境，幻境的試煉者是江緋玉，最終還是要依靠江緋玉自身。
白芝兮心裏想了想，她就當一個隱藏的護衛，如果幻境裏的江緋玉遇到什麽危險但是由於被幻境影響會被傷害的話，她就出手幫忙。
白芝兮正在出神思考著，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麽人攔住了。
“姐姐，你怎麽一直跟著我們？”
白芝兮低頭，見江緋玉小男孩在她面前，挑著眉毛，琥珀眼睛像寶石一樣。
白芝兮：“……”
雖然但是，大師兄江緋玉變成小男孩還喊她姐姐……白芝兮抿了抿嘴唇，憋住笑。
“我沒有一直跟著你們。”白芝兮望了一下天說。
“你明明一直跟著。”江緋玉脆生生道。
“我沒有……”白芝兮睜眼說謊。
這時，江緋玉小男孩拿了一個糖葫蘆遞給白芝兮。
白芝兮：“？”
“你吃吧。”江緋玉說。
白芝兮：“？”
“我沒碰過，你吃。”江緋玉繼續說。
白芝兮疑惑：“你為什麽給我糖葫蘆？”
“……感覺你想吃。”江緋玉皺皺眉，喃喃說。
白芝兮不明所以。
“你跟著我，是不是想吃東西？”江緋玉小男孩問。
聞言，白芝兮看了一眼手裏的糖葫蘆。
白芝兮：“……”如果說不是，那江緋玉小孩會不會覺得她別有所圖是一個壞人？
於是，白芝兮順著江緋玉的話點點頭，“是。”
江緋玉小男孩眼睛一亮，“對吧。”
接著，江緋玉的琥珀眼睛盯著白芝兮。
白芝兮：“……怎麽了？”
江緋玉的視線落在白芝兮手上的糖葫蘆，說，“你怎麽還不吃？是嫌棄麽？”
白芝兮：“不，沒有。”
她只是感覺有點微妙。
“那你快吃，你一定很餓。”江緋玉說。
她怎麽就一定很餓了？
白芝兮心情覆雜地點點頭：“……好。”
白芝兮接下糖葫蘆，開始配合地吃。
江緋玉盯著白芝兮，不知為何，看著她吃糖葫蘆，他竟感覺自己的狐貍耳朵和尾巴要跳出來了。
……奇怪，江緋玉摸摸按了按自己的腦袋。
看著白芝兮吃完糖葫蘆，江緋玉小男孩去追他的父母了，如同乳燕歸林，江緋玉笑著與父母一同走。
白芝兮看了眼吃完的糖葫蘆，眼底浮現疑惑，接著，她慢悠悠繼續跟著江緋玉。
過了一會兒。
“你怎麽還跟著？”江緋玉琥珀的眼睛望過來。
白芝兮默默擡手指了指自己。
江緋玉點點頭。
白芝兮想了想，從人群裏走出。
白芝兮還沒說話，江緋玉先出聲。
“哎，沒辦法，你還想吃什麽，我給你買。”江緋玉一副小大人模樣，他搖了搖手裏的零花錢袋，“看，我阿爹阿娘剛才給我的，我能給你買很多吃的。”
白芝兮更是憋住笑，與江緋玉一起走著。
“……”
幻境裏的第一個片段很快結束。
幻境場景變換時，白芝兮在心裏與系統說話。
【宿主，任務對象江緋玉已經成功度過幻境裏第一個階段的試煉了。】系統的機械音說。
白芝兮摸摸鼻尖，“比預想的要快。”
第一個片段場景一片和諧，白芝兮本來還怕這個幻境是用來迷惑江緋玉，比如說讓江緋玉一直沈浸在幸福裏……這樣的考驗心智幻境，要花一定時間讓江緋玉意識到這是幻境，但是沒想到很快就結束了。
白芝兮甚至還沒有旁敲側擊提醒江緋玉小男孩這裏是幻境是假的。
系統語氣殷勤，【是宿主你的出現打破了死循環，讓這個幻境片段出現了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很快就通過了。】
【宿主，經過剛才的幻境片段，江緋玉的固定值已經增加了一部分任務進度。】系統興致勃勃。
白芝兮點頭，在心裏也語氣輕快地回覆系統，“太好了。”
白芝兮與系統對話的時候，幻境裏的場景飛速變化。
陰冷的風夾雜著煙塵吹到白芝兮臉上，白芝兮臉上的神情沈了沈，幻境片段的氛圍與剛才不同，覆蓋著凝重。
白芝兮趕緊去找江緋玉。
這個幻境片段裏，白芝兮得知江緋玉的父親是一個道士，而江緋玉的母親是魔域裏的魔女，在外面隱姓埋名生活，但是因為魔域裏“獻魔”的祭祀儀式需要獻上魔女誕下的孩童，江緋玉一家遭到了追殺，江緋玉的父親被魔修殺死，江緋玉和母親被迫跟著魔修前往魔域。
這個世道裏，魔修勢力和實力都大為削弱，從中州到魔域，用的是馬車。
江緋玉與魔域魔女坐在一輛馬車中，魔域魔女因為喪失愛人，且經過一番戰鬥，元氣大傷，臉色慘白，痛苦暈倒過去。
車窗打開，露出少年惡狠狠的琥珀眼睛。
從車窗裏往外看的少年就像一頭困住的兇獸，似乎稍不留神就會沖出來把看守馬車的所有魔修都撕碎。
“幸好是個修為不高的小孩。”看守的魔修感到瘆人，跟同伴說，“要不然真怕他跑了，不好交差。”
“作為魔，怎麽可能逃跑不去魔域，你信不信，他就算跑了，最後也只會自己灰溜溜跑到魔域。”
“是啊，只有魔域才接納魔修的存在。”
“嘖嘖嘖，不過他要參加獻魔儀式，就算到魔域也活不了多久。”
白芝兮捏了術法，悄無聲息跟在馬車旁。
接著，身形一閃，進入了馬車。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是一個法寶，白芝兮剛進來，正要跟前面的江緋玉說話，江緋玉的琥珀眼睛惡狠狠瞪向闖入之人，與此同時，少年直接撲過來。
白芝兮：“……”
白芝兮的後腦袋差點砸地上。
然而……少年江緋玉忽然攬住白芝兮，翻了個身，視線翻轉，白芝兮低睫，看著少年江緋玉。
白芝兮想了想，現在的情況太難跟幻境裏的江緋玉解釋了，所以她保險起見，一邊按住江緋玉，一邊說：“你沒事吧？”
少年江緋玉眼睛裏浮現一絲怔楞，緊接著，他垂睫，啞聲說：“你先松開我。”
車窗被江緋玉拉上，白芝兮坐下來，看了眼在旁邊昏睡的魔域魔女。
魔域魔女似乎很疲勞，剛才的動靜絲毫沒有吵醒她。
“我阿娘狀態不是很好……”少年江緋玉攥了攥拳頭，低聲說。
白芝兮抿抿唇，雖然這裏只是幻境，除了江緋玉其他所有人都是假的，但是看到江緋玉一家經歷這樣的遭遇……白芝兮心情不是很好。
白芝兮看向江緋玉，遲疑說：“你還認識我麽？”
“吃糖葫蘆的姐姐？”少年江緋玉琥珀的眸子看著白芝兮。
剛剛經歷了父親的死亡，少年江緋玉的眼睛裏蒙著陰翳，說話嗓音也很沙啞。
江緋玉還記得小時候遇到她的事情……那幻境裏的江緋玉的狀態跟四師兄束楚韞的回憶幻境裏的狀態很像。
白芝兮對江緋玉點了下頭，一邊思忖著一邊想辦法提醒江緋玉，這裏的事情是假的，是幻境。
“你再次見到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白芝兮放緩聲音，對少年江緋玉說。
江緋玉皺了下眉，語氣透出一絲迷蒙，“你是誰呢？”
白芝兮正打算給江緋玉來一記大的直球，直接告訴他這裏是幻境，她是他的小師妹，然而馬車的門突然被敲了敲。
江緋玉的註意力頓時轉移，門扉打開，白芝兮趕緊捏了個隱藏的術法，一個魔修走進來。
走進來的魔修穿著比看守馬車的魔修的穿著華麗，笑瞇瞇看著江緋玉，“這就是這次獻魔的孩子啊。”
江緋玉話不多說，抄起藏在袖子裏的利刃，直接沖向魔修，一刀刺進魔修的心臟。
然而……被刺穿心臟的魔修依然笑瞇瞇，“沒什麽攻擊力呢。”
“哎，畢竟是人類的孩子，跟之前的孩子不一樣。”魔修瞥了眼昏睡的魔女。
“但是，之前的那些孩子都死了，也許你會跟你的哥哥姐姐不同。”魔修正要掐住江緋玉的脖子把他擡起來扔一邊，突然有一把劍飛過來，直接刺穿他的心臟。
劍身散發出純潔的靈力，誅魔法陣散開。
穿著華麗的魔修瞪大眼珠子，眼睛迅速充血，片刻後，身體消湮在誅魔法陣中。
白芝兮的身形出現，扶住少年江緋玉。
“你還好嗎？”白芝兮關心問。
“你殺了他？”江緋玉的聲音同時響起。
白芝兮點頭。
她看著江緋玉的神情，見江緋玉盯著魔修死掉的位置，眸色發冷。
白芝兮莫名感到一絲陰冷，她慢吞吞：“難道不能殺麽？”
“不，我恨不得把所有魔修千刀萬剮。”少年江緋玉咬牙切齒。
白芝兮表情微微變了變。
聽江緋玉大魔頭說這種話……白芝兮覺得事情很覆雜。
白芝兮瞥著少年江緋玉，少年琥珀眼睛裏充斥著恨意。
白芝兮垂了下眼睫毛。
幻境一般是考驗心智，如果順應著幻境，讓江緋玉沈浸在痛苦中，那樣會激發他的戾氣，會傷害到他，幻境裏連仇人都是假的。
白芝兮想了想，提議說：“我先帶你跟你母親離開這裏，然後再細說。”
少年江緋玉遲疑地看白芝兮一眼，“你……可以麽？”
“我剛才殺了那個魔修。”白芝兮眨眨眼對江緋玉說，“你看我的實力還是可以的。”
少年江緋玉抿了下唇，“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只是你這樣做很危險。”
“如果連累你就不好了。”少年江緋玉說。
白芝兮心底微微驚訝。
對於幻境裏的少年江緋玉而言，他才是處境更危險的吧，他怎麽還反過來擔心她？
“沒事，我有法術，我很厲害，攔不了我。”
“你的法術是我阿爹那種嗎？能殺魔的？”
“不，我不是說你像我阿爹。”
少年江緋玉忽然煩躁地撓了撓烏黑淩亂的發絲。
白芝兮沈默，給江緋玉自己冷靜的時間，江緋玉的父親剛剛被魔修殺死。白芝兮也看到了，她想幫忙，但是那個時候幻境裏的一切她都觸碰不到。
白芝兮意識到有些事情對江緋玉而言是根深蒂固，回憶幻境裏無法改變。
但是……現在帶江緋玉離開馬車似乎還是可以的。
“……”
白芝兮帶江緋玉和魔域魔女離開了馬車。
她本來是要用法術收拾外面的魔修，但是少年江緋玉卻讓她停手，他說要回去一趟。
白芝兮以為少年江緋玉是忘記拿東西了，她擔心少年江緋玉被抓，在他身上布了許多層防禦屏障，少年江緋玉安靜地接受防禦屏障，沒有多說話。
接著，白芝兮一個人用靈力拖著魔域魔女，在不遠處等待折回去的江緋玉。她觀察著魔修們的動靜，一旦有不對勁就過去。
很快，那邊確實有不對勁，不過是廝殺聲。
白芝兮看清那邊的情況後，默默停住腳步。
白芝兮等了一段時間，少年江緋玉再度回來。
他身上的防禦法陣完好無損，只是丟在地上的利刃破損，布滿血跡。
“……”
“報仇了麽？”白芝兮問。
少年江緋玉的手指攥了攥，啞聲：“還不夠。”
白芝兮微頓，“還想怎麽做？”
她本來想跟少年江緋玉說幻境的事情，說這裏是假的，但是氛圍好像不太適合。
而且……白芝兮詭異發現自己竟有點想知道江緋玉是怎麽想的。
他這麽恨魔修，之後怎麽就成為了大魔頭？
“消滅所有舉行獻魔的魔修。”江緋玉咬牙切齒說。
因為魔修舉行獻魔儀式，所以江緋玉一家遭遇了這樣的慘劇。
“好，你一定可以的。”白芝兮鼓勵江緋玉說。
雖然大師兄江緋玉日後是大魔頭，但是江緋玉大魔頭並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情，而施行獻魔的魔修所做的事情很明顯跟邪..教儀式一樣，讓人憤懣，白芝兮覺得大魔頭肅清垃圾魔修沒有什麽問題。
所以白芝兮回答很快，不假思索。
白芝兮回答的太快，乍一聽有些敷衍，江緋玉下意識擡眼看白芝兮，卻見少女眸光誠懇，一副真情實意的樣子。
少年江緋玉耳根頓紅，低下腦袋，遮掩臉龐上的不自在。
歇了一會兒，白芝兮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她看向少年江緋玉，說：“我跟你說我為什麽會出現。”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楚師兄老婆、44241064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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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凝結成型, 江緋玉的黑色衣擺在空氣中飛舞, 他眉頭緊皺, 牙關咬得死死。
雖然生死相依引魂幡暫時不會亂來了，但是無形的主權爭鬥在進行著，江緋玉的魔氣從體內溢出, 在生死相依引魂幡裏與生死相依引魂幡的力量抗爭。
濃郁的戾氣把江緋玉一層層吞噬。
就在這時，一道清婉柔糯的少女嗓音突兀響起：“大師兄！”
江緋玉瞪大獸瞳，一股說不上來的驚訝和喜悅在心口湧現，像決堤的水一樣攔不住, 白芝兮的身影映入江緋玉的眼簾，江緋玉下頜繃緊，忍著身體疼痛, 身形如黑霧，迅速接住白芝兮。
“……”
白芝兮與江緋玉站在生死相依引魂幡內部空間裏的地面上。
江緋玉的黑衣有幾處破損，毛茸茸的狐貍耳朵在腦袋上小心搖動, 他的手搭在白芝兮的肩膀, 沒敢做太多動作，像是面前之人是稍微用力碰一下就會消失的假象。
江緋玉喉結動了動, 緊張地說：“小師妹, 你怎麽會進來？”
白芝兮理所當然：“你進來了, 我就跟著進來了。”
再晚一步，系統都檢測不到大師兄的靈魂氣息了，白芝兮差點嚇到。
聽到白芝兮的話，江緋玉怔怔地看著白芝兮。
江緋玉盯了一會兒沒有說話，白芝兮不禁覺得心裏毛毛的。
“怎麽了？”白芝兮問。
江緋玉這才如夢初醒，迅速眨眨眼睫毛，腦袋上的狐貍耳朵搖動，身後的毛茸茸狐貍尾巴也無意識露出來，他低下眼睫毛，“這麽可怕，你怎麽敢闖進來。”
“沒事。”白芝兮看了看周圍，然後對江緋玉說，“雖然這裏看上去……有點可怕，但是我還可以接受。”
江緋玉抿抿唇，兩只蒼白的手搭在白芝兮的肩膀上，彎下修長脖頸，認真看白芝兮的眼睛說：“但是，小師妹，這裏很危險，你不應該過來。”
白芝兮一楞。
她看見江緋玉眼裏的認真，青年琥珀的獸瞳就像一盞小小的鏡子，只映出她一人的身影。
這……是大師兄對小師妹的關心？
應、該、吧？
白芝兮半垂眼睫，說：“大師兄，因為有危險，所以我才更要過來呀，若是你一人在這裏出事了就不好了。”
江緋玉的呼吸有些停滯。
即使知道可能有危險，小師妹也追過來了。
而且，她還在擔心他。
白芝兮見江緋玉怔楞地看著她，她心裏想著，她過來追江緋玉那麽讓江緋玉驚訝麽？
“大師兄，我們不是約定好了，我還要跟你去魔域。”白芝兮說。
白芝兮的話語傳到江緋玉耳中，江緋玉的心口砰砰跳動，小師妹記掛著約定，小師妹這次是真的答應他要跟他去魔域了。
白芝兮說完話，發現江緋玉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怔然，江緋玉琥珀瞳眸浮現深色，定定地看著白芝兮，似乎更加專註了。
白芝兮下意識想要打斷這道視線，她出聲：
“……大師兄，我們怎麽離開這裏呢？”
江緋玉抿了下唇角，握著白芝兮肩膀的手收緊，接著松開白芝兮的肩背，琥珀瞳眸浮現柔和，對白芝兮說：“小師妹，你把手伸出來，我需要借用你手上的戒環。”
白芝兮乖乖伸出五指，她的桃花眸看著江緋玉，“然後呢？”
江緋玉眼睫動了下，他低頭，伸出手握住白芝兮的雙手。
白芝兮的十指浮現漆黑戒環，與江緋玉手上的羅剎枯骨接觸，微微碰撞在一起。
江緋玉盯著白芝兮與他緊握的手，唇瓣開合，懶洋洋的嗓音發啞，“小師妹，我待會兒帶你出去，但是生死相依引魂幡的器靈會營造幻境阻擋，我用羅剎枯骨的力量引導你的意識，這樣的話，就會……就可以順利離開這裏了。”
江緋玉有些語焉不詳，白芝兮下意識隨口追問了一句：“會什麽？”
江緋玉本不想告訴白芝兮，但是白芝兮擡著桃花眸望著他，江緋玉喉結滾動，有些遭不住白芝兮的眼神，他低下腦袋，烏黑發頂上的毛茸茸狐貍耳朵也跟著聳拉，像是敗下陣來，低聲對白芝兮解釋：“我引導你的意識，這樣幻境就只會考驗我一人，只要我通過了，我們就能一起離開這裏。”
白芝兮心裏想，也就是說江緋玉把“攻擊”都引到他身上，她什麽都不用做，跟著躺贏就行了？
“大師兄，這樣會不會累到你呀？”白芝兮關心問。
江緋玉說：“不會。”
雖然江緋玉說不會，但是白芝兮心裏覺得這肯定很累吧，生死相依引魂幡是上古法器，營造出的幻境絕不簡單，如果江緋玉承受兩份幻境試煉，那太累了。
其實她走一波幻境也沒什麽，反正她沒什麽心魔，跟江緋玉這種美強慘大佬不一樣，日子簡單，最大的渴望就是躺平。
想到這裏，白芝兮對江緋玉小聲提議：“大師兄，其實我覺得分開進行幻境也可以。”
江緋玉皺了下眉，語氣略微陰沈：“不行，你跟著我。”
“可是……”
“我可以帶你離開，你別擔心。”江緋玉的語氣略微暴躁。
白芝兮感覺如果再說分開進行，那江緋玉就要生氣了。
最後，白芝兮乖巧說：“好。”
“……”
過了一段時間，白芝兮剛跟著江緋玉進入生死相依引魂幡營造出的攔路幻境，她的腦海裏響起系統的機械音：
【滴！任務對象江緋玉的固定值階段開啟，請宿主抓緊時間在固定值階段推動任務進度。】
“大師兄。”白芝兮下意識扭頭，要跟江緋玉搭話。
然而……白芝兮身邊頓時變空。
原本就在她身邊的江緋玉不見。
白芝兮皺了下眉，江緋玉應該不會憑空消失，她低眼看了下手指，手上的漆黑戒環還在，說明江緋玉就在附近，她現在跟著江緋玉進入了幻境裏，不過經歷幻境的主角是江緋玉，她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江緋玉突然在她身邊消失，可能是因為江緋玉的意識在進入幻境的剎那被拉到幻境中心了，而她這個旁觀者不受影響。
白芝兮趕緊往幻境中心走，尋找江緋玉。
越往中心走，幻境裏的場景越清晰，路過的幻影也越來越多，宛如真實場景，白芝兮看了眼人們的穿著，感覺與時下人們的穿著有些不同，可能不是現在的世道，她撓了撓臉頰，在人群裏尋找幻境裏的江緋玉。
過了一會兒，白芝兮找到江緋玉了。
但是......
江緋玉的狀態有些特殊，白芝兮都沒上去搭話。
只見，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上，一男一女牽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肌膚白白嫩嫩，眼窩深邃，一雙漂亮淺色的琥珀眸子格外顯眼。
白芝兮楞了一下，大師兄竟然變成小孩了。
小孩江緋玉此刻看上去意識被幻境影響，乖乖巧巧地跟著身邊兩個大人。
從聽到的稱呼來看，這一男一女正是江緋玉的父母。
男人束著高馬尾，行為舉止懶散隨意，臉龐深邃，笑起來眼睛裏充滿陽光。
女人發色烏黑，肌膚有些蒼白，一雙眼睛是琥珀色，面貌偏於妖冶，但是說話溫柔，氣質溫婉，沖淡了相貌的妖異之氣。
三人說說笑笑。
見到這樣家庭和諧的場景，白芝兮有點驚訝。
她本以為江緋玉大魔頭的童年會很特殊……但沒想到他竟然也有這麽正常安逸的過去，若不是知道江緋玉的身份，白芝兮都要以為這是個正常的受著寵愛的漂亮小男孩了。
幻境裏江緋玉跟著父母逛集市，白芝兮看著，覺得沒什麽危險，就不緊不慢跟隨著他們。
她暫時不知道如何突破幻境，幻境的試煉者是江緋玉，最終還是要依靠江緋玉自身。
白芝兮心裏想了想，她就當一個隱藏的護衛，如果幻境裏的江緋玉遇到什麽危險但是由於被幻境影響會被傷害的話，她就出手幫忙。
白芝兮正在出神思考著，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麽人攔住了。
“姐姐，你怎麽一直跟著我們？”
白芝兮低頭，見江緋玉小男孩在她面前，挑著眉毛，琥珀眼睛像寶石一樣。
白芝兮：“……”
雖然但是，大師兄江緋玉變成小男孩還喊她姐姐……白芝兮抿了抿嘴唇，憋住笑。
“我沒有一直跟著你們。”白芝兮望了一下天說。
“你明明一直跟著。”江緋玉脆生生道。
“我沒有……”白芝兮睜眼說謊。
這時，江緋玉小男孩拿了一個糖葫蘆遞給白芝兮。
白芝兮：“？”
“你吃吧。”江緋玉說。
白芝兮：“？”
“我沒碰過，你吃。”江緋玉繼續說。
白芝兮疑惑：“你為什麽給我糖葫蘆？”
“……感覺你想吃。”江緋玉皺皺眉，喃喃說。
白芝兮不明所以。
“你跟著我，是不是想吃東西？”江緋玉小男孩問。
聞言，白芝兮看了一眼手裏的糖葫蘆。
白芝兮：“……”如果說不是，那江緋玉小孩會不會覺得她別有所圖是一個壞人？
於是，白芝兮順著江緋玉的話點點頭，“是。”
江緋玉小男孩眼睛一亮，“對吧。”
接著，江緋玉的琥珀眼睛盯著白芝兮。
白芝兮：“……怎麽了？”
江緋玉的視線落在白芝兮手上的糖葫蘆，說，“你怎麽還不吃？是嫌棄麽？”
白芝兮：“不，沒有。”
她只是感覺有點微妙。
“那你快吃，你一定很餓。”江緋玉說。
她怎麽就一定很餓了？
白芝兮心情覆雜地點點頭：“……好。”
白芝兮接下糖葫蘆，開始配合地吃。
江緋玉盯著白芝兮，不知為何，看著她吃糖葫蘆，他竟感覺自己的狐貍耳朵和尾巴要跳出來了。
……奇怪，江緋玉摸摸按了按自己的腦袋。
看著白芝兮吃完糖葫蘆，江緋玉小男孩去追他的父母了，如同乳燕歸林，江緋玉笑著與父母一同走。
白芝兮看了眼吃完的糖葫蘆，眼底浮現疑惑，接著，她慢悠悠繼續跟著江緋玉。
過了一會兒。
“你怎麽還跟著？”江緋玉琥珀的眼睛望過來。
白芝兮默默擡手指了指自己。
江緋玉點點頭。
白芝兮想了想，從人群裏走出。
白芝兮還沒說話，江緋玉先出聲。
“哎，沒辦法，你還想吃什麽，我給你買。”江緋玉一副小大人模樣，他搖了搖手裏的零花錢袋，“看，我阿爹阿娘剛才給我的，我能給你買很多吃的。”
白芝兮更是憋住笑，與江緋玉一起走著。
“……”
幻境裏的第一個片段很快結束。
幻境場景變換時，白芝兮在心裏與系統說話。
【宿主，任務對象江緋玉已經成功度過幻境裏第一個階段的試煉了。】系統的機械音說。
白芝兮摸摸鼻尖，“比預想的要快。”
第一個片段場景一片和諧，白芝兮本來還怕這個幻境是用來迷惑江緋玉，比如說讓江緋玉一直沈浸在幸福裏……這樣的考驗心智幻境，要花一定時間讓江緋玉意識到這是幻境，但是沒想到很快就結束了。
白芝兮甚至還沒有旁敲側擊提醒江緋玉小男孩這裏是幻境是假的。
系統語氣殷勤，【是宿主你的出現打破了死循環，讓這個幻境片段出現了不合理的地方，所以很快就通過了。】
【宿主，經過剛才的幻境片段，江緋玉的固定值已經增加了一部分任務進度。】系統興致勃勃。
白芝兮點頭，在心裏也語氣輕快地回覆系統，“太好了。”
白芝兮與系統對話的時候，幻境裏的場景飛速變化。
陰冷的風夾雜著煙塵吹到白芝兮臉上，白芝兮臉上的神情沈了沈，幻境片段的氛圍與剛才不同，覆蓋著凝重。
白芝兮趕緊去找江緋玉。
這個幻境片段裏，白芝兮得知江緋玉的父親是一個道士，而江緋玉的母親是魔域裏的魔女，在外面隱姓埋名生活，但是因為魔域裏“獻魔”的祭祀儀式需要獻上魔女誕下的孩童，江緋玉一家遭到了追殺，江緋玉的父親被魔修殺死，江緋玉和母親被迫跟著魔修前往魔域。
這個世道裏，魔修勢力和實力都大為削弱，從中州到魔域，用的是馬車。
江緋玉與魔域魔女坐在一輛馬車中，魔域魔女因為喪失愛人，且經過一番戰鬥，元氣大傷，臉色慘白，痛苦暈倒過去。
車窗打開，露出少年惡狠狠的琥珀眼睛。
從車窗裏往外看的少年就像一頭困住的兇獸，似乎稍不留神就會沖出來把看守馬車的所有魔修都撕碎。
“幸好是個修為不高的小孩。”看守的魔修感到瘆人，跟同伴說，“要不然真怕他跑了，不好交差。”
“作為魔，怎麽可能逃跑不去魔域，你信不信，他就算跑了，最後也只會自己灰溜溜跑到魔域。”
“是啊，只有魔域才接納魔修的存在。”
“嘖嘖嘖，不過他要參加獻魔儀式，就算到魔域也活不了多久。”
白芝兮捏了術法，悄無聲息跟在馬車旁。
接著，身形一閃，進入了馬車。
馬車內的空間很大，是一個法寶，白芝兮剛進來，正要跟前面的江緋玉說話，江緋玉的琥珀眼睛惡狠狠瞪向闖入之人，與此同時，少年直接撲過來。
白芝兮：“……”
白芝兮的後腦袋差點砸地上。
然而……少年江緋玉忽然攬住白芝兮，翻了個身，視線翻轉，白芝兮低睫，看著少年江緋玉。
白芝兮想了想，現在的情況太難跟幻境裏的江緋玉解釋了，所以她保險起見，一邊按住江緋玉，一邊說：“你沒事吧？”
少年江緋玉眼睛裏浮現一絲怔楞，緊接著，他垂睫，啞聲說：“你先松開我。”
車窗被江緋玉拉上，白芝兮坐下來，看了眼在旁邊昏睡的魔域魔女。
魔域魔女似乎很疲勞，剛才的動靜絲毫沒有吵醒她。
“我阿娘狀態不是很好……”少年江緋玉攥了攥拳頭，低聲說。
白芝兮抿抿唇，雖然這裏只是幻境，除了江緋玉其他所有人都是假的，但是看到江緋玉一家經歷這樣的遭遇……白芝兮心情不是很好。
白芝兮看向江緋玉，遲疑說：“你還認識我麽？”
“吃糖葫蘆的姐姐？”少年江緋玉琥珀的眸子看著白芝兮。
剛剛經歷了父親的死亡，少年江緋玉的眼睛裏蒙著陰翳，說話嗓音也很沙啞。
江緋玉還記得小時候遇到她的事情……那幻境裏的江緋玉的狀態跟四師兄束楚韞的回憶幻境裏的狀態很像。
白芝兮對江緋玉點了下頭，一邊思忖著一邊想辦法提醒江緋玉，這裏的事情是假的，是幻境。
“你再次見到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白芝兮放緩聲音，對少年江緋玉說。
江緋玉皺了下眉，語氣透出一絲迷蒙，“你是誰呢？”
白芝兮正打算給江緋玉來一記大的直球，直接告訴他這裏是幻境，她是他的小師妹，然而馬車的門突然被敲了敲。
江緋玉的註意力頓時轉移，門扉打開，白芝兮趕緊捏了個隱藏的術法，一個魔修走進來。
走進來的魔修穿著比看守馬車的魔修的穿著華麗，笑瞇瞇看著江緋玉，“這就是這次獻魔的孩子啊。”
江緋玉話不多說，抄起藏在袖子裏的利刃，直接沖向魔修，一刀刺進魔修的心臟。
然而……被刺穿心臟的魔修依然笑瞇瞇，“沒什麽攻擊力呢。”
“哎，畢竟是人類的孩子，跟之前的孩子不一樣。”魔修瞥了眼昏睡的魔女。
“但是，之前的那些孩子都死了，也許你會跟你的哥哥姐姐不同。”魔修正要掐住江緋玉的脖子把他擡起來扔一邊，突然有一把劍飛過來，直接刺穿他的心臟。
劍身散發出純潔的靈力，誅魔法陣散開。
穿著華麗的魔修瞪大眼珠子，眼睛迅速充血，片刻後，身體消湮在誅魔法陣中。
白芝兮的身形出現，扶住少年江緋玉。
“你還好嗎？”白芝兮關心問。
“你殺了他？”江緋玉的聲音同時響起。
白芝兮點頭。
她看著江緋玉的神情，見江緋玉盯著魔修死掉的位置，眸色發冷。
白芝兮莫名感到一絲陰冷，她慢吞吞：“難道不能殺麽？”
“不，我恨不得把所有魔修千刀萬剮。”少年江緋玉咬牙切齒。
白芝兮表情微微變了變。
聽江緋玉大魔頭說這種話……白芝兮覺得事情很覆雜。
白芝兮瞥著少年江緋玉，少年琥珀眼睛裏充斥著恨意。
白芝兮垂了下眼睫毛。
幻境一般是考驗心智，如果順應著幻境，讓江緋玉沈浸在痛苦中，那樣會激發他的戾氣，會傷害到他，幻境裏連仇人都是假的。
白芝兮想了想，提議說：“我先帶你跟你母親離開這裏，然後再細說。”
少年江緋玉遲疑地看白芝兮一眼，“你……可以麽？”
“我剛才殺了那個魔修。”白芝兮眨眨眼對江緋玉說，“你看我的實力還是可以的。”
少年江緋玉抿了下唇，“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實力，只是你這樣做很危險。”
“如果連累你就不好了。”少年江緋玉說。
白芝兮心底微微驚訝。
對於幻境裏的少年江緋玉而言，他才是處境更危險的吧，他怎麽還反過來擔心她？
“沒事，我有法術，我很厲害，攔不了我。”
“你的法術是我阿爹那種嗎？能殺魔的？”
“不，我不是說你像我阿爹。”
少年江緋玉忽然煩躁地撓了撓烏黑淩亂的發絲。
白芝兮沈默，給江緋玉自己冷靜的時間，江緋玉的父親剛剛被魔修殺死。白芝兮也看到了，她想幫忙，但是那個時候幻境裏的一切她都觸碰不到。
白芝兮意識到有些事情對江緋玉而言是根深蒂固，回憶幻境裏無法改變。
但是……現在帶江緋玉離開馬車似乎還是可以的。
“……”
白芝兮帶江緋玉和魔域魔女離開了馬車。
她本來是要用法術收拾外面的魔修，但是少年江緋玉卻讓她停手，他說要回去一趟。
白芝兮以為少年江緋玉是忘記拿東西了，她擔心少年江緋玉被抓，在他身上布了許多層防禦屏障，少年江緋玉安靜地接受防禦屏障，沒有多說話。
接著，白芝兮一個人用靈力拖著魔域魔女，在不遠處等待折回去的江緋玉。她觀察著魔修們的動靜，一旦有不對勁就過去。
很快，那邊確實有不對勁，不過是廝殺聲。
白芝兮看清那邊的情況後，默默停住腳步。
白芝兮等了一段時間，少年江緋玉再度回來。
他身上的防禦法陣完好無損，只是丟在地上的利刃破損，布滿血跡。
“……”
“報仇了麽？”白芝兮問。
少年江緋玉的手指攥了攥，啞聲：“還不夠。”
白芝兮微頓，“還想怎麽做？”
她本來想跟少年江緋玉說幻境的事情，說這裏是假的，但是氛圍好像不太適合。
而且……白芝兮詭異發現自己竟有點想知道江緋玉是怎麽想的。
他這麽恨魔修，之後怎麽就成為了大魔頭？
“消滅所有舉行獻魔的魔修。”江緋玉咬牙切齒說。
因為魔修舉行獻魔儀式，所以江緋玉一家遭遇了這樣的慘劇。
“好，你一定可以的。”白芝兮鼓勵江緋玉說。
雖然大師兄江緋玉日後是大魔頭，但是江緋玉大魔頭並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情，而施行獻魔的魔修所做的事情很明顯跟邪..教儀式一樣，讓人憤懣，白芝兮覺得大魔頭肅清垃圾魔修沒有什麽問題。
所以白芝兮回答很快，不假思索。
白芝兮回答的太快，乍一聽有些敷衍，江緋玉下意識擡眼看白芝兮，卻見少女眸光誠懇，一副真情實意的樣子。
少年江緋玉耳根頓紅，低下腦袋，遮掩臉龐上的不自在。
歇了一會兒，白芝兮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她看向少年江緋玉，說：“我跟你說我為什麽會出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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